振邦研究 | 双方约定某设区市人民法院管辖应如何处理
2021-11-05浙江振邦律师事务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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双方约定某设区市人民法院管辖应如何处理
一
基本案情
住所为A省B市C县的甲公司，与住所为Z省S市Z区的乙公司签订货物买卖合同一份，乙公司向甲公司出售货物并在C县交货，在乙公司履行合同义务后甲公司未及时付款，乙公司欲起诉主张权利。
合同封面注明“签署地：B市”，争议解决条款约定“纠纷由合同签订地人民法院管辖”。该案标的额不足以由中级人民法院一审管辖。
二
法律问题
甲公司与乙公司的管辖协议约定是否明确，何地人民法院对本案享有管辖权？
三
不同观点
甲说：由C县人民法院管辖
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三十四条规定：“合同或者其他财产权益纠纷的当事人可以书面协议选择被告住所地、合同履行地、合同签订地、原告住所地、标的物所在地等与争议有实际联系的地点的人民法院管辖，但不得违反本法对级别管辖和专属管辖的规定。”
该条规定了对于合同或者其他财产权益纠纷的当事人可以协议管辖，但同时也对当事人选择管辖法院的范围作了一定限制，即只能选择“与争议有实际联系的地点”的人民法院管辖，并列举了五个地点与一个“等”字作为兜底条款。
在本案中，虽然B市存在多个区县，进而有多个基层人民法院，但基于“实际联系”原则，C县既是合同履行地又是被告住所地，确定C县人民法院管辖最为适宜。
乙说：由C县和Z区人民法院共同管辖
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<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>的解释》第三十条第一款规定：“根据管辖协议，起诉时能够确定管辖法院的，从其约定；不能确定的，依照民事诉讼法的相关规定确定管辖。”案涉管辖协议对于合同签订于B市具体何处约定不明确，不能径行推定一定是甲公司住所地，应按照民诉法相关规定确定管辖。
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二十三条规定：“因合同纠纷提起的诉讼，由被告住所地或者合同履行地人民法院管辖。”本案中被告住所地为C县自无疑问；合同对甲公司付款义务的履行地点并无约定，争议标的为给付货币，依照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<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>的解释》第十八条第二款的规定，接受货币的乙公司所在地Z区为甲公司付款义务的履行地点。
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三十五条规定：“两个以上人民法院都有管辖权的诉讼，原告可以向其中一个人民法院起诉；原告向两个以上有管辖权的人民法院起诉的，由最先立案的人民法院管辖。”C县和Z区人民法院对本案均具有管辖权，乙公司有选择管辖的权利，一旦其中一家法院立案则管辖权恒定。
四
笔者观点
采乙说更符合法律规定与法治精神。
绍兴市中级人民法院（2016）浙06民辖终535号民事裁定书中，Z公司向N公司提供了货物后N公司未付价款，因此Z公司向自己所在地人民法院提起诉讼，合同约定交货地点为买受人N公司施工现场银川，争议由银川市有管辖权的法院解决。一、二审裁定均认为银川下辖多个基层法院，合同对争议解决管辖法院约定不明，本案管辖应从法定。本案争议标的为给付货币，以接收货币一方所在地为合同履行地。本案接收货币一方即Z公司住所地人民法院有管辖权。温州市中级人民法院（2016）浙03民辖终887号民事裁定书也是类似的案情做出了相同的裁定。
五
理论阐释
笔者认为，甲说因存在两个重大缺陷因而并不可取，一方面违反了意思自治，另一方面不利于当事人特别是守约一方当事人的诉讼。
在合同签订地的问题上，人民法院对当事人意思自治的态度是鲜明的，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支持。原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<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>若干问题的解释（二）》第四条前段规定：“采用书面形式订立合同，合同约定的签订地与实际签字或者盖章地点不符的，人民法院应当认定约定的签订地为合同签订地。”该解释虽然在清理时暂时被废止，但该规定是正确的应当被沿用。若人民法院在当事人没有约定合同签订于B市何处时径行推定合同签订于甲公司住所地C县则破坏了当事人意思自治，也与上述司法解释的精神不符。
虽然管辖制度上民诉法确立了“原告就被告”的基本原则，但同时我们应当注意到，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尚处于初级发展阶段，市场主体诚信缺失问题依然较为严重。在确定管辖“两便原则”的内涵时不仅应考虑被告的便利，也应该基于诚信原则照顾原告、特别是守约的原告的维权成本，适当增加违约方的诉讼成本。